外号趣谈

　　不敢说人人都有外号，但许多人都有，就像人的第二姓名。外号大都“诞生”在少年时代。那个年龄段头脑最活跃，没框框，“坏水”最多，眼珠儿一转就是一个。比如，一位初中同学眼睛有点儿问题，坏小子便给他起了个“斜眼臭虫”——真难为他们，臭虫那么小，而且还能看清楚是“斜眼”——视力超好！我也有外号，“旱鸭子”，出自本人写的一篇作文，其中描述学习游泳在河里扑腾的样子，一叫40年。比起“斜眼臭虫”，我是幸运的。

　　外号不像名字，一人一个。有人能拥有好几个。像“黑大个儿”、“胖子”、“小丫头”，这些算是一般的。外号和爱称、昵称不同，有善意的，但多数是恶意的。能把一个人的毛病放大变形，就像是一幅出色的漫画肖像。如果有人给你起外号，只要班上有5个同学叫，就算“群众”认可了。你越拒绝，越愤怒，“帽子”戴得就越牢，而且一戴一辈子。这么一想，不如坦然接受。

　　这个习惯肯定源自古人，《水浒》里介绍得明明白白。比如梁山好汉108将，英雄们都有外号，有的不止一个。叫着叫着，就成了八面威风的“官衔”。至于本名，反倒记不太清了。冲锋陷阵时，大铁枪一横，暴吼一声“江湖人称‘豹子头’的便是！”管教对手吓出一裤子的冷尿。西方人也有起外号的习惯。您听说过“牛肉先生”、“大男人”、“野狼”……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吗？提起这些幽默可爱的外号，其主人个个“如雷贯耳”：原来他们分别是布什、普京、小泉。据说，美国总统布什是有名的“绰号大王”，他的一项嗜好是给别人起外号。不料，在一次访日活动中，他也有了自己的新头衔——“牛肉先生”。为布什起外号的，正是当时的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宴会刚一结束，小泉就当着众多记者的面，调侃布什是“牛肉先生”。而小泉自己也有一个不大好听的外号，叫“一匹野狼”。不过，他倒是挺喜欢的。强悍结实的普京，居然也有一个很相称的外号。在妻子柳德米拉眼中，俄罗斯总统普京是个“大男人”——这也是很多俄罗斯丈夫的通病。平时，他在妻子面前总是摆架子，从不询问她的观点，也从不夸赞柳德米拉。普京对女人有两条黄金格言：“一个女人必须把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你不能随便赞扬一个女人，否则你就会宠坏她”。作为报复，柳德米拉就把“大男人”的外号赏给了丈夫。喜欢外号的政治家很聪明：当他的“第二个名字”被万口传诵，就等于增添了一笔浓重的亲民色彩。

　　令人高兴或沮丧的是，外号常常是“终身制”的。都七老八十了，走在街上，对面摇摇晃晃过来一人，开口便准确叫出你外号——这位肯定是那个惦记你的人。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间。说到这儿，应该给起外号立个规矩：多善意，少恶意。譬如“斜眼臭虫”就属于恶意。拿人生理缺陷取乐，就像某些小品演员，绝对的下九流。某些辉煌的大人物，年轻时肯定也有过外号，但没人敢叫。因为我们民族自古就有“为长者讳”、“为尊者讳”的光荣传统。某人一旦发迹，周围立即予以神话，盖庙的盖庙，立碑的立碑，哪儿还敢叫他外号？听说过一位挖煤的大老板，发迹后邻里前来探访，一见面，那人当着下属的面叫“二秃子”。这一下贵人脸上挂不住了，差点儿下了逐客令。估计当时手里没有刀，否则，陈胜诛杀乡党的一幕肯定重演。

　　 这么一想，还是小时候好，那时候一律平等，没那么多事儿。《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