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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怕蛇连做梦都怕?一个“诗人”的生物学观察

admin2024-10-01钓鱼比赛27
  在经典改编电视剧《新白娘子》中有这样一幕:当许仙揭开罗帐,看到因为喝下雄黄酒“现身”变为巨蛇的白素贞,当即晕倒在地。他的反应当然有多种复杂的因素,关于“妖怪”的、关于爱情的,其实也包括

  在经典改编电视剧《新白娘子》中有这样一幕:当许仙揭开罗帐,看到因为喝下雄黄酒“现身”变为巨蛇的白素贞,当即晕倒在地。他的反应当然有多种复杂的因素,关于“妖怪”的、关于爱情的,其实也包括本能的身体反应。对蛇的怕是人类最古老的情绪。

  以蚂蚁研究见长的、文笔有诗意特色的爱德华·威尔逊(Edward O. Wilson,1929—2021)在童年就与各种蛇打交道,去观察它们,并试图与它们相处。当然,他也是被噩梦中的蛇吓醒过的。

为什么我们怕蛇连做梦都怕?一个“诗人”的生物学观察

  我们大多数人在童年某个节点(比如五六七岁)就开始畏惧蛇和蛇形动作。威尔逊这个充满好奇心的人却未曾经历这种转变。他扎根自然,寻觅自然,去“自然”找“社会”,改变了整个生物科学界对动物的传统看法。

  他专于对动物“社会性”的观察。他甚至断言蚂蚁社会就是人类社会可望而不可及的社会模版,而蚂蚁也比猩猩等动物更像人类。我们虽然可以从人类与蚂蚁两种社会形成机制的不同对他的说法加以反思,但无法否认的是,威尔逊是20世纪在动物“社会性”这个方向上的开拓者,可能也是走得最远的人类成员。

  “科学的作用,就像艺术一样,是将近在眼前的意象与更为遥远的意义融合在一起,将我们已经理解的部分连同新发现的部分融入更宏大的图景,这种图景要足够连贯一致,可以被接受为真理。”这是他在《寻觅自然》这本晚年整理文集之中讲的感受。科学乎?艺术乎?他的研究范式在高度(或过度)专业化的当下尤其具有独特的魅力。

  以下内容经出版方授权节选自《寻觅自然》一书。内容为威尔逊对蛇这一特殊动物的思考,这种思考既是科学的,也是文化的,还是诗意的。内容也包括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威尔逊如何观察蛇,并与它们打交道。

  《寻觅自然》,[美]爱德华·威尔逊著,童可依译,中信出版社·新思文化,2024年7月。

  科学与人文、生物与文化通过巨蛇这一现象戏剧性地连接在了一起。蛇的形象以象征的形式被创造出来,是富有魔力的不祥之兆,它能在白日的幻想与睡梦中,轻易地进入意识与潜意识。它毫无预警地出现,又突然离开,留给我们的不是对于任何真正的蛇的具体记忆,而是对于一种更强大的生物——巨蛇——的模糊感知,伴随着一片恐惧与惊奇的迷雾。

  这些特质在我一生中时常出现的一个梦境里占据着主导地位,而原因很快就会清晰起来。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周身一片寂静,笼罩在灰色的荫翳里。当我走进这个阴郁的环境,我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攫住了。面前的地形神秘莫测,处于未知的边缘,宁静而险恶。我必须待在那里,但在梦里却无法理解为什么。突然,巨蛇出现了。它不是一种普通的、字面意义上的爬行动物,而是更多的东西,一种具有非凡力量的威胁性存在。它的大小和形状变幻莫测,全副武装,却又令人无法抗拒。有毒的头部透露着冰冷的、非人类的智慧。

  当我观望它时,它的肌肉盘旋着滑入水中,潜入支柱根的下方,随后又返回岸边。这条巨蛇在某种意义上既是那个荫翳之地的灵魂,又是通往更深处的通道的守卫者。我感觉到,如果我能捕捉、控制,哪怕只是躲避它,一种无法定义而又巨大的变化便会随之而来。这种预感唤起了古老而无名的情感。同时我也隐约感受到风险,仿佛刀刃或是高耸的悬崖带来的威胁。蛇既富有生命力又威胁着生命,诱人而又诡计多端。现在它靠近我,纠缠着,准备发起攻击。这个梦在不安中结束了,没有得到明确的解决。

  蛇与巨蛇,血肉之躯的爬行动物与恶魔般的梦境画面,揭示了我们与自然的关系之复杂性,以及所有生物所固有的魅力与美。即使是最致命、最令人厌恶的生物,在人类心中也被赋予了魔力。人类天生对蛇怀有恐惧,更准确地说,在 5 岁以后,人们有一种天然的倾向,能够快速而轻易地习得这种恐惧。他们从这种特殊的心理状态中构建的形象既强大又矛盾,从恐惧万分的逃离到对于力量与男性性欲的体验。因此,巨蛇已成为世界各地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里需要考虑一个非常复杂的原则,它远远超出心理分析对于性象征的一般性关注。任何生命都比几乎任何可以想见的无生命物质更有趣。后者的价值主要在于它可以被活体组织代谢吸收,偶尔与之相仿,或是可以被制成实用且栩栩如生的工艺品。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更爱看一堆枯叶而不是它们从上面掉落的树。

  生物学家会告诉你,生命是大分子从较小的化学片段中自我复制,从而组装成复杂的有机结构;是传递大量分子信息,摄取、生长、目标明确地运动,并繁殖与之非常相似的生物。生物学家中的诗人会补充说,生命是一种几乎不可能的状态,一种对其他系统开放的亚稳态,因而它转瞬即逝——值得不惜一切代价来维持。某些生物还能提供更多,因为它们对心智的发展有特殊的影响。在 1984 年的《亲生命性》(Biophilia)一书中,我提出,与其他生命形式建立联系的强烈冲动在某种程度上是与生俱来的。在传统的科学意义上,支持这一命题的证据并不强:这一主题还没有以假设、推论和实验的科学方式得到足够的研究,使我们多少可以确信它的真实性。

  然而,亲生命的倾向在日常生活中如此明显而广布,值得认真关注。它在个体从幼儿期开始的可预期的幻想和反应中展现出来。它在大多数或所有社会的文化中涌现为反复出现的模式,这种一贯性在人类学文献中经常被提及。这些过程看似是大脑程序的一部分。其标志是我们学习关于某些动植物的特定内容时的迅速与果决。它们太一致了,以至于我们无法轻易地将其解释为是纯粹的历史事件印刻在了心灵的白板上。

  在我们对其精神生活做过研究的所有社会中,都有以巨蛇为主导画面的梦境。在任何给定的时刻,至少有 5% 的人记得曾经有过这类梦境,而如果他们记录几个月自己刚睡醒时对梦境的鲜活印象的话,这个比例可能会更高。纽约市民所描绘的画面与澳大利亚土著和祖鲁人所描绘的画面一样详细而富于情感。

  在所有文化里,巨蛇往往会经历神秘的变形。霍皮人(Hopi)熟知帕鲁卢康(Palulukon),水蛇,一种仁慈而令人恐惧的神灵般的存在。夸扣特尔人(Kwakiutl)害怕希斯尤(sisiutl),一条同时长着人脸和爬行动物脸的三头蛇,梦境中出现它则预示着疯狂或死亡。秘鲁的萨拉纳瓦人(Sharanahua)通过服用致幻药物并用切下的蛇舌头轻抚自己的脸颊来召唤爬行动物的神灵。回报是,他们会梦见色彩鲜艳的蟒蛇、有毒的蛇和满是鳄鱼与巨蟒的湖泊。在世界各地,巨蛇与类蛇生物是任何有动物出现的梦境中的主要元素。它们被视为力量与性的活灵活现的象征、图腾、神话主角和神灵。

  这些文化现象初看起来似乎是超然而神秘的,但在蛇样的原型背后有一个简单的事实,它存在于普通人的经验中。一看到蛇,大脑就会产生情绪性的反应,不仅害怕它们,还会被它们的细节激发想象并沉迷其中,编织关于它们的故事。这种独特的倾向在我自己不同寻常的经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那是我童年时与一条巨大而令人难忘的蛇,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的邂逅。

  我在佛罗里达北部的延伸地带(邻近亚拉巴马州的一些县)长大。像那个地区的大多数男孩一样,我喜欢在树林中徜徉,享受狩猎和钓鱼的乐趣,这些活动是我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但我也热爱博物学本身,并且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定成为一名生物学家。我有一个秘密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能找到一条真正的巨蛇,一条大得惊人或与众不同得超乎想象(更不用说事实)的蛇。

  首先,我是一个备受父母宠爱的独生子,他们鼓励我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无论多么离奇);换句话说,我被宠坏了。其次,周围的物理环境为年轻人注入了一种敬畏自然的情感。在四代人以前,那个地区曾是一片荒野,某种程度上其险恶不亚于亚马孙雨林。茂密的龙鳞榈丛一直向下延伸至蜿蜒的泉水和落羽杉沼泽。卡罗来纳鹦鹉和象牙嘴啄木鸟沐浴在阳光里,从头顶掠过,野火鸡和旅鸽仍然被视为猎物。在大雨过后的柔软春夜里,十几种青蛙鸣唱着、鼓噪着,演奏着它们的爱情之歌,汇成一曲大合唱。墨西哥湾沿岸的动物群大多来源于数百万年里从热带地区向北迁徙,并适应了当地温暖气候的物种。小型行军蚁的队伍(南美大型掠食蚁非常相似),几乎不为察觉地在夜晚穿过森林地表。络新妇属(Nephila)蜘蛛像茶碟一样大,它们在林间空地上织出车库门一样宽的蛛网。

  成群的蚊子从死水潭和坑洼里冒出来,折磨着早期的迁徙者。它们传播着疟疾和黄热病这些南北战争时期的瘟疫,定期暴发成流行病,减少了沿海低地的人口。这种自然的限制是坦帕和彭萨科拉之间的地带直到 20 世纪初仍然人烟稀少的原因之一,即使在这些疾病被根除很久之后,它仍然是相对自然的“佛罗里达的另一面”。

  蛇的数量众多。墨西哥湾沿岸的蛇比世界上几乎任何其他地方的都种类更多样、种群更密集,人们经常看到它们。束带蛇挂在池塘和溪流边的树枝上,像美杜莎般缠作一团。有毒的珊瑚蛇在落叶堆中搜寻,身上装饰着红、黄、黑相间的警戒色带。人们很容易将它们与它们的拟态者——猩红王蛇——相混淆,后者的身体以另一种红、黑、黄序列的色带组成。林区的人常讲一个简单的规则:“红旁黄,杀个小伙;红旁黑,杰克的朋友。”无害的猪鼻蛇体态肥胖,鼻子翘起,让人联想到有毒的非洲加蓬蝰蛇,它们有生吞蟾蜍的习性。2 英尺A长的侏儒响尾蛇与 7 英尺甚至更长的菱斑响尾蛇形成对比。

  水蛇对爬行动物学家来说是大杂烩,人们需要通过体型、颜色和鳞片的排列方式来区分,包括游蛇(Natrix)、华游蛇(Seminatrix)、蝮蛇(Agkistrodon)、沼泽蛇(Liodytes)和泥蛇(Farancia)等 10 种。

  当然,丰度和多样性也是有限的。由于蛇以青蛙、老鼠、鱼类以及其他大小类似的动物为食,它们的数量必然比猎物稀少。你不可能出去散步,一条接一条地看到它们。往往可能经过一小时的仔细搜寻,一条蛇也找不到。但我的个人经验可以证明,在任何一天,你在佛罗里达州遇到蛇的可能性要比在巴西或新几内亚高 10 倍。

  蛇的种类丰富有一种奇怪的恰当之处。尽管墨西哥湾荒野的大部分已经变为柏油路和农田,人们在这片土地上能听到电视和飞机的声音,但一些古老的乡村文化遗留了下来,仿佛人们仍然面临着荒蛮与未知的挑战。“让森林后撤,填满土地”仍是一种普遍的情绪,是殖民者的伦理与久经考验的智慧(正是这种智慧使黎巴嫩的雪松林变成了今天的荒土)。蛇的显著存在为这种古老的信仰提供了象征性的支持。

  在这片偏僻地带有人定居的一个半世纪里,对于蛇的共同经验已被编织为关于蛇的传说。人们仍然会听说,如果砍掉响尾蛇的头,它会一直存活到日落时分。如果蛇咬了你,要用刀切开伤口并用煤油清洗以中和毒素(如果说有人经过这样的治疗后活了下来,那么我从未遇到过)。

  森林深处生活着拥有惊人的强大力量的生物。(那正是我最想听到的。)其中之一就是环蛇(hoop snake)。怀疑论者(我们常常看到他们在周六早晨沿着县法院的栏杆蹲成一排),说这只是一个神话;另一方面,它可能是由于特殊环境而变得凶猛的常见鞭蛇。在转变之后,它把尾巴塞进嘴里,以极快的速度滚下山坡,攻击惊恐的受害者。然后是关于偶尔出现的真正怪物的报道:一条据信生活在某片沼泽里的巨蛇(无论如何,它曾经存在过,即使近年来没人见过它);几年前一个农民在城边杀死的一条12 英尺长的菱背响尾蛇;最近有人在河边看到的一种无法归类的奇异动物,当时它正在晒太阳。

  在南方小镇长大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那里的人们半信半疑地看待动物寓言故事,为青少年的心灵注入了一种未知感与可能性——仿佛可以在离你的居住地一天行程以内的地方发现奇异的事物。

  在斯克内克塔迪、利物浦和达姆施塔特等地的周边环境中就没有这种魔力,想到所有居住在这些地方的儿童的选择已经被最终限制了,我感到一丝悲哀。我离开了莫比尔、彭萨科拉和布鲁顿,以一种悠然的强烈兴致探索周围的森林和沼泽。我养成了静观和专注的习惯,这种习惯在我进行野外考察时仍然使我受用,我已经学会博物学家技艺的一部分——召唤旧日的情感。

  其中一些感受一定是我和我的朋友们所共有的。20世纪 40 年代中期的炎热季节里,在春季橄榄球训练和秋季的常规比赛之间,参加公路清理队和去户外探索几乎就是我们的所有活动。但有一些不同之处:我是在全情投入地追寻蛇的踪迹。

  在 1944—1945 年的布鲁顿高中橄榄球队里,大多数球员都有南方人喜欢的幼稚化的昵称和缩写:布巴·乔(Bubba Joe)、弗利普(Flip)、A.J.、桑尼(Sonny)、休(Shoe)、金宝(Jimbo)、朱尼尔(Junior)、斯诺克(Snooker)、斯基特(Skeeter)。作为体重不足的第三线左后卫,我只有在对手被彻底击败且无望恢复的第四节才能上场,我的昵称是“蛇”。尽管我为这种对男性气概的承认感到非常自豪,但我的主要希望和精力都投到了其他地方。那个地区令人难以置信地有 40 种本土蛇类,而我几乎捕捉到了所有的种类。

  其中一种蛇因为难以捉摸而成为我的特别目标:光滑的亮光水蛇(Natrix rigida)。成年蛇静卧在浅水池远离岸边的底部,从藻绿色的水中探出头,以便呼吸和观察四周的水面。我非常小心地朝它们蹚过去,避免蛇类最警惕的左右移动。

  我需要在三四英尺的距离内进行潜水扑抓,但在我能够跨过这段距离之前,它们总会把头缩进水里,悄无声息地溜到不透明的深处。最后,在镇上最出色的弹弓能手的帮助下,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沉默寡言、年龄与我相仿的孤独者,自负且易怒,这样的孩子在过去可能会在安提塔姆战役或夏洛之战中表现出色。他朝着蛇头投掷小石子,让我得以趁机在水下抓住它们。在稍事恢复后,这条捕获的蛇被关在我们后院自制的笼子里养了一段时间,以盛水的盘子里的鲜活小鱼为食。

  有一次,在离家几英里(1 英里约等于 1 609 米)远的沼泽深处,半是迷失半是不经意地,我瞥见了一条不熟悉的、色彩鲜艳的蛇消失在一个淡水虾的洞穴里。我猛冲过去,伸手去抓,盲目地摸索着。可惜为时已晚:蛇已经扭动着离开了我能触及的范围,进入了洞穴更深处。直到后来我才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我成功了,而蛇是有毒的呢?另一次,我又头脑发热了,当时我低估了一条侏儒响尾蛇的攻击范围,它比我想象中更快地扑了过来,以惊人的威力击中了我左手的食指。由于这种爬行动物体积较小,唯一的后果是手臂暂时肿胀,而在寒冷天气到来时,我的指尖仍会有些麻木。

  在一个寂静的 7 月早晨,我在布鲁顿由自流井供水的沼泽里发现了我的巨蛇,当时我正沿着一条长满杂草的小溪努力向更高处前进。毫无预警地,一条巨大的蛇从我脚下冲出,跃入水中。它的动作尤其让我吃惊,因为那天直到那一刻为止,我只遇到过静静蜷在泥岸和树桩上的体型适中的青蛙与龟。

  这条蛇几乎和我一样大,暴力且喧闹——可以说是我的同僚。它以宽广身体的波浪运动迅速游向浅浅的河道中央,然后停在沙质浅滩上。它不完全是我想象中的怪物,但仍是不同寻常的。这是一条食鱼蝮(Agkistrodon piscivorus),一种有毒的蝮蛇,长度超过 5 英尺,身体像我的胳膊一样粗,头部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这是我在野外见过的最大的蛇。

  后来我计算过,它几乎接近该物种已有记录的最大尺寸。这条蛇现在静静地躺在清浅的水中,完全暴露在我的视野里,它的身体在池边的杂草上伸展,头部以斜角朝向后方,观察着我的靠近。食鱼蝮就是这样。它们并不总是像普通的水蛇那样继续前进,直至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虽然无法从仿佛含笑的、凝视着的僵硬黄色眼睛中读出情感,但它们的反应与姿态使它们显得傲慢,仿佛能从人类与其他大型敌人的警惕中看到自己的力量。

  我按照驯蛇师的惯例行事:从蛇头后方将蛇棒按在蛇身上,向前滚动棒子使其头部牢牢固定住,用一只手环绕着从膨胀的颌肌后方抓住它的脖子,放下棒子用另一只手从后方抓住蛇身中段,将整条蛇完全从水中提起。这种技巧几乎总能奏效。

  然而,这条食鱼蝮的反应让我大吃一惊,使我即刻陷入了危险。它沉重的身体抽搐着,微微扭动着头和颈,穿过我抓握的手指,张开嘴展示出长达一英寸(1 英寸等于 2.54 厘米)的毒牙,露出令人生畏的惨白色“内衬”,进行威胁性的“棉口”(cottonmouth)展示。肛腺分泌物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就在那一刻,早晨的炎热变得更加显著,这一幕显然变得荒唐可笑,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待在这个地方。谁会发现我?蛇开始扭动头部,试图用嘴咬住我的手。我不是我这个年龄里非常强壮的孩子,我逐渐失控。我想也没想就把这条巨蛇扔进了树丛里,这下它疯狂地挣扎着逃离,直至消失不见,我们彼此都摆脱了对方。

  我坐下来,任由肾上腺素狂奔,心跳加速,双手颤抖。我怎会如此愚蠢?蛇到底有什么让人如此厌恶又着迷?回想起来,答案看似很简单:它们保持隐匿的能力,它们柔软无肢的身体中所蕴含的力量,以及由尖锐空心的牙齿注射的毒液所带来的威胁。对蛇感兴趣并对它们的普遍形象产生情感反应,超越一般的谨慎和恐惧,这对基本的生存是有利的。

  大脑中与生俱来的规则(以学习偏好的形式呈现)是:对任何具有蛇形特征的物体立刻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