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汪蒲棒槌掏鸟蛋跳水
蒲汪是家乡一处用于蓄水的汪塘,位于村子的西南,因为长满了蒲而得名。一条水渠从北而来,经蒲汪边沿后转了个近九十度弯向东流去。蒲汪与水渠中间隔了半截土堤坝,水渠成为蒲汪水源的主要供给者。
小时候记忆中的蒲汪显得特别大,就像一个湖那样宽广。一年四季水流不断,清澈见底,鱼虾嬉戏。汪塘里长满了蒲、荸荠(当地叫bǔqí)及各种水草。蒲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泥沼中,高近两米。根茎长在泥里,可以食用。叶长而尖,可编席、制扇。最吸引孩子们的还是“蒲棒槌”,因为它有点硬硬的,摸上去还有点毛绒绒的,这是最受孩子们追捧的一种玩打仗游戏最佳的武器,有些还没变黄的“蒲棒槌”早早就被心急的小伙伴摘去了。
蒲汪里生长的蒲,为人们提供编制鞋子的材料。蒲鞋分单和棉,单蒲鞋春秋天穿,棉蒲鞋里塞上麦瓤或者玉米皮(当地叫玉米萵),成为了那个年代人们冬天必备的大众鞋。蒲还可以做成蒲团(当地叫蒲提),用蒲编织成圆形、扁平的坐垫,坐着冬暖夏凉。
蒲汪旁的土堤坝上长有几棵钻天杨和一棵大桑树,高高的钻天杨树杈上有数个鸟窝,有调皮的孩子会不顾危险爬上去掏鸟蛋,惹得鸟儿围着树边飞边叫。桑树的枝干伸向沟渠的水面,这里成为暑期小伙伴们的跳水平台。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这里会聚集许多的孩子排队玩跳水,一个接一个往下跳,有动作慢或胆小的会被后面孩子直接推下去,狼狈的入水姿势引起小伙伴们哈哈大笑。有的在蒲汪里潜水从北岸钻到南岸或在水中摸荸荠分给小伙伴吃。玩着玩着肚子饿了,孩子们开始分工,有捡柴的、有抓鱼摸虾的,胆子大的会找根长杆子捅树上的马蜂窝取蜂蛹。抓来的鱼掏去内脏洗净,抹上从家里偷偷带来的细盐,用曲树(学名:构树)叶包起来,外面用黄泥裹上,丢进火堆里。再在火堆上面架个破瓦片,把曲树叶包好的小虾、蜂蛹放在瓦片上面烤。不一会就传来一股鱼肉和蜂蛹的香味,勾起了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于是河堤上出现一幅“夺”来“夺”去的有趣场景。一直玩到黄昏,直到听大人呼唤时才依依不舍的结伴回家。
整个夏天夕阳下的蒲汪散发着粼粼光芒,孩子们的欢笑、小鸟的鸣叫以及远处村中公鸡打鸣、家家户户炊烟徐徐升起,人们喊孩子回家吃饭声、犬吠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副幸福、祥和的田园诗歌。
冬天冰封大地时节,孩子们开始搜集来两块方木,上部钉上木板做连接,找两截8#铁丝固定在方木下面当冰刀,做成冰车,还有的会把小板凳固定在冰车上。再找两根木质结实的棍棒,底部嵌入去掉帽的铁钉改成钎子。人坐在冰车上,两手拿木棍钎子,可撑着在冰面上快速滑行。
冬日里的中午是蒲汪最热闹的时候,孩子们呼朋结伴来到蒲汪开始尽情嬉戏,在冰面滑冰、溜冰车、打陀螺、堆雪人、打雪仗。这些现在看似枯燥的活动,却是当时孩子们漫长冬季里的一大乐趣。玩够了、乐够了,找个向阳的坡挖出个洞,找来干草和干柴点火烤地瓜和花生,孩子们在旁边或坐或躺边休息边等待。经过烟火的炙烤地瓜和花生的表皮渐渐变黑,不久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孩子们开始迫不及待用木棍挑出地瓜或花生,拨开黑黑的皮,急切切的送入口中,此时那还管烫不烫、熟不熟,个个狼吞虎咽品尝这人间美味。饱餐后,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手上和脸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然后互相指着大笑起来。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一晃四十多年,如今再回老家重游蒲汪时,才发现儿时记忆中的蒲汪只是一个小汪塘。当初生机勃勃的蒲已不再有,一年四季蓄水不断的汪塘已经干涸,塘中长满杂草。土堤坝上的大树砍伐后,稀疏栽了几棵杨树。儿时的那水、那景已经在我眼前荡然无存。我茫然望着这荒凉萧条的汪塘久久发呆,心中一时充满莫名的惆怅和丝丝的期盼,也许未来经过生态治理,消失的蒲汪会再次展现出曾经靓丽的画卷。